中国和日本之间到底有什么差距,有多大差距,不同的人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回答。这虽然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但要想好好回答清楚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因为,尽管提的问题大同小异,但不同的提问者对回答的期待是不同的。
日本小学校男子トイレ
日本小学校女子トイレ
在到过日本不同的大小城市和乡村,并与日本一般市民和农民等交往后,我认为,最便捷地回答中国与日本在文明发达程度上差多远的答案就是:中国与日本的差距是一个厕所的距离。
这样的回答不算很雅致,但最能说明问题。虽然在大庭广众、正式场合或课堂上不敢这样答复提问者,但在只有一个或两个人的场合,这是一个通俗易懂且能够很快就让提问者知道自己与日本的差距的回答,也能够减轻了对我刨根问底的追问。
本来我不想将这个味道不怎么好闻的秘密在科学网上公开,但最近觉得有些观点和看法还是让大家知道更好,特别是不断传来日本人又获得诺贝尔奖后,谈谈厕所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日本的公共场所的卫生间是世界上最干净的
至少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不仅没有异味,不会有成堆的垃圾,地面上也不会经常湿漉漉的,男士小便器下方也没有一滩由尿液腐蚀出的污迹。这表明,厕所经常有人打扫,且在如厕人少的时候打扫,打扫完后会将地面上的水擦干净;此外,如厕的男士非常注意将小便拉到便器内,如不小心洒在器外,很多人会用自己用手纸擦干净,以保持地面清洁。
在这些干净的卫生间内,所有蹬坑或马桶边一般都配有两圈以上的手纸。如厕的人是不用自带手纸的。不仅在飞机场、火车站、地铁、商场、工厂、学校是这样的,在城市街心公园、绿地或公共活动场所也是如此;不仅在大城市,在偏僻的乡村,其卫生间里也是配备有厕纸的。可能大部分中国人会说,这很简单,我们有的是钱,往里面放置一些厕纸不就行啦。但是,我们没有人能够保证,放在卫生间里厕纸会不会被人拿走。就是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些中国最发达的城市的车站,我们也没有办法保证。
十年前,我国大部分飞机场候机楼的卫生间也是没有厕纸的,现在至少国内几个大城市的大机场没有这个问题。而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的火(汽)车站、地铁和公园的卫生间没有异味,并在其干净的环境里为上卫生间的人准备好手纸而不被人拿走,这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每个人都可以为自己所在的城市、乡镇、社区的公共厕所做个估计,大概与日本有多少年的差距?
当然,我们也可以不提车站、公园等人来人往且外地人多的地方,在我们各类大学、这些主要是文明人出没的专司教化之地,在其教学楼,实验楼,或者行政楼的厕所能够做到和日本一样吗?在不同大学工作的人能够给出自己学校还要多少年其卫生间才能达到日本一般乡村小学的水平?
说到这里,我想起某天去中国科学院一个研究所溜达,在与一朋友闲聊时问他,新上任的所长是否带来了什么改变,这个朋友笑着说,有,有,我们所的大楼的卫生间都有卫生纸了,因为我们所长是从日本回来的。今年我还没有拜访这个研究所,不知道他们往卫生间里放手纸的举措还继续存在不?
卫生间有无异味和手纸有无虽然是小事一桩,但它们显示出来的差距是巨大的。
日本的公共厕所设计完善不含糊
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在乡村,日本的公共厕所并没有按照国内某些地方常用的四星级五星级或六星级的规格建造,但它们都是功能完善,简洁朴素,绝非粗制滥造,或用几根木板或防雨布随便拦出一块地,挖一条沟来对付的。
在这些公共厕所里,每块地砖的拼接,从地面到墙壁,到天花板都很精心细心,整齐划一。每个水龙头,以及烘手机或存纸盒都非常精细地制造和安装。很少看见滴漏着水的坏龙头,也很少碰到不出水的龙头,坏着的烘手器,垮掉或破损或涂着各种文字、广告、图案的、关不上门的卫生间,更不可想象你会看到下水路不通,粪便或手纸满地飞的现象。
不仅如此,在所有厕所都有无障碍如厕通道和残障人士专用便器以方便残障人士如厕。而为带孩子的妈妈准备的安放婴儿的小座椅也是常见之物。
从这些精心制造和安装的每块地砖和其他附属物品,我们就可以看出或估计日本人到底是如何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事,每一个产品。不管这些产品是用在高端地域的高档办公楼写字楼还是在偏僻的乡村厕所,都有品质保证,都是一丝不苟。
更为重要的是,日本人在处理任何事情时都会考虑不同群体的利益,能够做到为他人着想。而在中国,要每个人、每项工作都一丝不苟的话,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要使我们不同行业的产品,不管是用在城市还是乡村,都能够精益求精、保证品质;特别是不管在乡村还在都市、在沿海等发达地域还是在中西部,都能注意残障人士或其他特殊群体的需求,这得要多少年的努力?
一张擦屁股的纸都要研究
日本所提供的厕纸用完后直接丢进马桶随水冲走,这不仅减少了清扫的麻烦,还使后来如厕的人不至于见到一堆脏脏的手纸;此外,将厕纸直接丢进马桶也许有其他方面的作用(这是我的臆测:给脱氮微生物提供碳源,加速污水净化)。能让手纸随水冲走主要是日本对其手纸质量有一定的要求。很多中国人,甚至在日本留学多年的中国人以为那是简简单单的一张纸,其实不然。
中国人很少有研究手纸的,大概没有人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科学。而有一个日本人为手纸写了一本研究专著。
中国乡村居民如厕,以前用树枝树叶稻草甚至泥巴石头,现在大部分也开始用纸了。但这些纸并没有什么讲究。好一点的用市场上买得到的各种卷纸,更多的是用能够搞到手的各种质量的纸,像白云黑土的乡亲们可以用像《月子2》之类的明星出版物。但日本人却在手纸上费了一些功夫,有各种花哨的东西,如,你不喜欢某个人还可以将他的图像印在手纸上。
不管搞什么花样,日本对手纸品质有严格要求的。首先,要求手纸有一定的强度,不易破,特别是不能见水就破,这才不至于在使用的时候弄脏了自己的手;其次,要求手纸在入水后2分钟内完全分散成不相互牵连的纤维,这样就很容易进入下水道,不会造成下水道的堵塞。这个要求并不是很容易。大部分国内的卷纸是达不到这些要求的,不信你用杯子倒一杯水试试看。
不仅是手纸有质量要求,下水道所用的水管也有特别要求(中国对此类产品有什么要求本人不清楚)。管道大小、强度、耐腐性在这里也不提,对内壁的光洁程度亦有高要求。因为,不光滑的管壁不仅表示所用材料有问题,在使用时可能碰巧挂住一根头发或一根纤维,慢慢地再形成一个阻塞点,进而演变成其他问题。
而我们国家会注意管道内壁的这些问题吗?不仅如此,据说(我没有证据)中国的城市和建筑物的下水道很多是按照某些国家的标准设计制造的,由于那些国家与我国各地的气温和降雨量差异很大,造成我国一些城市或小区下水道经常堵塞,此事不知真假,不管怎么样,我至少是相信曾经有过这样的事。
一张擦屁股的纸可以有科学,日本人可以进行如此精细的研究。尽管有些人会说日本人变态,在一些事情上太过精细认真,但正是这种风格才使得日本是日本不是中国,日本可以有诺贝尔而中国没有。就这张手纸,这根下水管的制作和质量保证等,我们与日本有多少年的差距?
而将手纸、下水管的制作质量和使用等与其它行业相关的问题联系起来一起考虑,我们是否有过这样想法,是否有过类似的先例?如果没人关注,这又是多大的差距。而我们日常生活、学习、工作的各个方面,使用的各种工具日产和国产的差距更是显而易见的,难道这里面没有什么值得我们思考一下吗?
日本人把马桶推向全球化
全球的马桶大概长的样子都大同小异,但日本人在满足马桶的主要功能后,也给其添加了一些花哨的东西。除了在抽水马桶的水箱上安装一个水龙头以节约便后洗手的水外,日本人在马桶上搞的新鲜玩意还要很多,其中最普及的应该是温水冲洗装置。它是1980年代由东陶(TOTO)在多次试验的基础上研发出的大便完后用水将屁股冲洗干净的装置。如今这玩意儿已经非常智能了,可调水的温度、水量、冲洗位置(前,后)、冲洗方式、强度,以及除臭和洗完后烘干。不同功能只需要依次按动按钮就可以了。这点改动虽然不算什么,但也要人想得到做得出来,更重要的是急人所急,为顾客服务。
在中国很多高档地方,或者高级一点的酒店所用的马桶、男子便器和浴缸基本上是东陶的产品。东陶在中国大陆是否有加工厂我不知道,但其所生产的产品可以说到处都是,最主要的是多年来一直占据着国内该领域的高端市场,估计已经赚了大把的人民币。虽然我们也出产陶瓷,甚至自认为是陶瓷的鼻祖什么的,但这个看似比较低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高端卫生陶瓷用品却是外国人的天下。
它的出现和存在一定有它的理由。把看似简单的卫生陶瓷做到占领世界市场,日本人有一套。不说那些高、精、尖的产品,在这些日常的,与卫生陶瓷类似的产品上我们要赶上或超过他们的制作品质、市场占有率要多少年?这个我们还真的不好回答,但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与外国的差距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
我家老爷子在一小县城工作了几十年,住的是楼房,退休后在北京、天津与一个他认为是高大上的亿万富豪一起生活了5年,按他的说法是什么都吃过什么都见过。2002年起除短暂离开我家回他老家看看他的亲戚外一直和我住在一起。十多年来,他上卫生间经常不记得冲水,更为麻烦的是,常在马桶坐垫没有翻起来的时候就小便,弄得我们在家上卫生间时得先冲洗一遍才行,所以我家卫生间的地板总是湿的。
最初,我提出要他注意这方面的问题时,他说不是他干的;当家里只有他一人没法赖别人时,他却认为我是穷讲究,并特别指出要是我胡老师当年没有考上大学仍然在农村会怎么样?只怕臭烘烘的茅厕一样得用。而他在别人面前的抱怨却是年青人和老人的矛盾,是年青人看不惯老人;年青人不尊敬老人;还说老人有老人的一套生活方式和办法,现在改不了,也不想改。
一些习惯若是形成要改变是很难的,哪怕是一个简单的上卫生间的习惯要一个人改一下也不容易,而一个简单的卫生间卫生问题在中国的一个普通家庭可以有许多想象不到的矛盾;这些都太超乎我的想象。也一直考验着我的忍耐能力,并使我意识到我们与外国的差距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
所以,我们与日本到底有多大差异,不同的人仍然会有不同的答案,也根本不是诺贝尔级的差距。可能是一个厕所的距离,也可能不止一个厕所的距离。所以,古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今天下大势已定,但由扫屋理论可以演绎的是,一个厕所搞不定的人怎么可能搞得定诺贝尔。